一波三折的譯寫之路
《憶長安詩譯唐詩集》作者自序
用現代詩歌的方法重新表現古詩的念頭,時興時息。真正坐下來,花了時間去做,是1986年偶然得友人相贈的一冊書由上海文藝出版社出版的倪海曙老先生所著的《長安集·唐詩的白話改寫》。展卷讀后,深感倪先生用心的深厚和改寫的艱苦,但合卷之后,心中總感覺有些欠缺。倪先生改寫唐詩,重點放在白話兩字上,力求好懂和明白,這點是做到了,但是我覺得于改寫的詩味失落了不少。白話畢竟是白話,把唐詩用白話說出來,于普及明白是好,于藝術再現便感不滿足了。
我一直在寫現代詩,便有了用現代詩的語言來改寫古詩的念頭,這是一;其二,是因為中國的古詩對于當今世界,尤其是美國的現代詩壇,產生過很大的影響。美國自現代詩的先驅龐德翻譯了中國的古詩后,中國古詩的光芒便漸漸地照到了美國這塊陌生的地方,并引起了極大的回響。雷斯克洛斯、加里·斯奈德、羅勃特·勃萊、詹姆斯·賴特等著名詩人的詩作中都有著中國古詩的影響和痕跡,有的干脆將翻譯的中國古詩作為自己的創(chuàng)作收入詩集,勃萊甚至把中國古詩作為一種新的詩歌傳統(tǒng)來進行繼承和學習。可以說由于中國古詩的出現,大大豐富了美國的現代詩。
但是,為過去驕傲是沒有意義的,重要的是現在,是現在的工作。
1988年,在一個詩會上,我與山東大學中文系袁中岳和呂家鄉(xiāng)兩位教授聊及用現代詩譯寫古詩一事,他倆極為興奮與支持,囑我堅持下去,這于我也是一種喜悅和堅持的動力。但因為譯寫古詩,純粹是我個人的意愿,寫出一些來給朋友看,大家一片叫好,我一滿足,一得意,譯寫的狀態(tài)竟消失了。1991年,臺灣的《現代詩》雜志又大篇幅推薦發(fā)表了拙作,高興歸高興,譯寫工作卻并未就此推進。反正是個人興趣,自己高興了,大家稱贊了,就覺得滿足了。這樣拖拖拉拉,一直到2010年,世界知識出版社編輯來信說,希望將譯寫的書稿作為重點圖書出版。但當時已譯寫的量實在太少,無法成為一本書出版,于是又來了干勁,一鼓作氣,譯寫出了十幾首。但不到半年,編輯因故辭職,又沒有另一位接手此事。于是,結集出版一事便停歇了。直到2016年,由于灰光燈公眾號的推介,上海古籍出版社的編輯前來約稿。仔細算來,整整28年過去了,我竟然一共才譯寫了三十多首,而其中還丟失了好幾首。
于是,我又得了譯寫的勇氣,一年內譯寫了二十首,F在終于完成了五十首,也終于可以作為一本書的樣子出版了。這幾乎就像我心愛的女兒,終于要梳妝出嫁了,心中感受非常復雜,當然,高興是最為主要的。特別是,由上海古籍出版社來出版這本書,我覺得真是最為恰當,最為滿意的結果了。夫復何言!
梁曉明
2017年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