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鎮(zhèn)靜的歷史The History of Sedation 一、對兒童的認知 通過誘導改變人的意識狀態(tài)以達到“承受無法忍耐的事情”，是和人類存在一樣古老的事情。長久以來，人們對此有時歡迎、有時崇拜、有時詆毀 [1]。然而諷刺的是，這三種態(tài)度在古代是共存的 [2-4] 。 鎮(zhèn)靜與麻醉是否有著共同的歷史？實際上對于兒童來說，兩者在過去、現在乃至將來始終是密不可分的 a。因此，我們將懷著對歷史的敬畏之心，追溯時間的推移去著重了解鎮(zhèn)靜和麻醉的各種形式和實踐，目的是重點掌握兩者的相似點及差異之處。 在古埃及大多數孩子沒有上學的機會。男孩從父親那里學習農業(yè)或其他行業(yè)技能，女孩則從母親那里學習縫紉、烹飪和其他手藝。如果家庭條件不錯，一些女孩也可以學習讀書寫字，男孩則可以通過學習成為抄寫員。在希臘，人們會在孩子出生后第 5 天舉行一個特殊的儀式，只有這樣這個孩子才會被認可為一個人，并正式成為家庭的成員。根據法律，父母有權遺棄新生兒，這往往會導致新生兒死亡。這些被遺棄的嬰兒有時會被陌生人收養(yǎng)，因此他們也會成為奴隸。在斯巴達，兒童遭受到非常嚴苛的對待。7 歲時男孩們被迫離開家庭并進入兵營生活，他們在那里會接受嚴酷的訓練以成為勇敢的戰(zhàn)士。他們被故意克扣食物，所以不得不偷東西吃——這就教會了他們鬼祟和狡猾。斯巴達的女孩要學習田徑和舞蹈，這使她們更加健康，以便長大后生育更多健康的男孩，為國家提供更多的士兵。羅馬的許多居民都是奴隸，戰(zhàn)俘被當作奴隸，任何奴隸的孩子也都世代成為奴隸。羅馬富人的子女們在 7 歲時會到一所叫作 ludusb 的小學學習讀寫和簡單的算術。女孩在 12 歲或 13 歲時離開學校，只有男孩才能上中學，并在那里繼續(xù)學習幾何、歷史、文學和演講（公共演講的藝術）。 如果父母不想要孩子，他們有權利決定孩子的生死，這導致殺害嬰兒的現象非常普遍。例如，斯巴達人會檢查新生兒有沒有身體畸形和“精神”問題，如果發(fā)現異常，孩子就會被扔下懸崖。與其他希臘城邦不同，在斯巴達，決定一個新生男嬰生死的不是他的父親，而是國家意志。這是因為斯巴達是一個軍事強權地區(qū)，需要大量強健的嬰兒。 研究近代的歷史會發(fā)現缺乏文獻支持，因而難以評估對待兒童的態(tài)度，尤其是在醫(yī)療護理方面 [5] 。Aries 認為孩子“不過是成年人的縮小版”，這種理論普遍被視為真理。中世紀藝術作品中兒童是穿著成人服裝的形象（圖 1-1）。人們給孩子穿上成年人的衣服，以期望他們能具有和成年人一樣的行為表現。同樣在文學作品里也很少會觸及人物的童年。學識淵博的醫(yī)生也不會去為生病的孩子診治，而是把這一工作交給了護士和母親，在他們看來，這些不會說話和無法抱怨投訴的嬰幼兒是不值得被醫(yī)生診療的。 上述觀點目前尚缺乏原始依據，很可能低估了古代和中世紀父母對孩子的愛。因為盡管沒有大量中世紀藝術作品來描繪兒童，但少量存世的作品中兒童也不是全都穿著成人服裝。此外，中世紀的法律也存在保護孤兒權利的內容。到了13 世紀初，特別是在黑死病流行時期（1848—1850 年），英國法律承認了年幼者具有依賴性，并指出他們是需要被保護和有所依靠的。與倫敦一樣，布里斯托官員們?yōu)榱吮Ｗo孤兒的遺產，將孤兒的監(jiān)護問題列為公眾關注事項。但無論是在倫敦還是在布里斯托，那些貧窮和沒有財產的孤兒是不受保護的。例如，在中世紀的倫敦，孤兒院會把孤兒托付給一個不能從孩子死亡中獲益的人，只有市長具有這個孩子的資金和不動產的管轄權。同樣，中世紀的醫(yī)療是將兒童與成人區(qū)分治療的。一般來說，兒童被認為是脆弱的，需要給予特別的保護。夭折是一件不幸但發(fā)生率很高的事件。 在 18 世紀之前，兒童群體享有的醫(yī)療護理嚴重不足，沒有任何群體像他們那樣被如此嚴重地忽視。由于各種原因，兒童的死亡率很高，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傳染病。此外，孕產期保健的不足和早產也是導致患病嬰兒因護理困難而死亡的重要原因。這種情況不僅只發(fā)生在窮人身上，1702—1714 年統(tǒng)治英國的安妮女王，在 1684—1688 年間經歷了 4 次流產，她的 18 個孩子均未能活到成年。然而這樣高的兒童死亡率卻被認為是正常的。父母們認為 75% 的嬰兒 2 歲之前死亡屬于正常現象，甚至他們還被社會鼓勵應該接受并認可這樣的情況。此外，大多數醫(yī)生對于嬰兒的高死亡率也并不感到驚慌，他們認為兒童診療不屬于他們的執(zhí)業(yè)范圍。一旦兒童接受任何治療時，就會像成人一樣被麻醉和放血，因為他們被視為成年人的縮小版。 18 世紀，一場日益壯大的人道主義運動使醫(yī)學界意識到他們應具有對兒童和貧困人口救護的義務。Thomas Coram（1668—1751 年）學士對許多被遺棄在通往倫敦公路上的嬰兒十分關注。1739 年，他建立了倫敦育嬰醫(yī)院，雖然不是現代意義上的醫(yī)院，但這個兒童收容場所得到了醫(yī)學專業(yè)人士的慷慨援助，并致力于相關的兒童保育 [6]。盡管世界上最著名的育嬰醫(yī)院可能是Ospedale degli Innocenti（圖 1-2），但第一所育嬰醫(yī)院是 787 年由米蘭大主教主持建立的。 18 世紀 40 年代涌現出的先驅“兒科醫(yī)生”中，最善雄辯的教育家是倫敦的威廉 ? 卡多根（William Cadogan）醫(yī)生（圖 1-3）。他告訴母親們，過于緊實地包裹嬰兒是危險的（與圖 1-2 徽章上雕刻的嬰兒襁褓相比）。他在 1748 年發(fā)表的Essay Upon Nursing 中嚴厲批評用殘羹剩飯喂養(yǎng)嬰兒的陋習。他觀察到許多母親“因為害怕變胖”而不愿喂孩子母乳。他也主張增加更換尿布的頻率以預防某種疾病，以及允許嬰兒在襁褓中自由踢腿 [7] 。 中世紀的人們普遍認為，兒童并不是家庭或社會中一個完整的人。古希臘、古羅馬時期和中世紀一樣都處于農業(yè)社會，家庭是農業(yè)社會的基本單元，從經濟學角度看，對一個家庭來說，最重要和最有意義的事情就是兒子能夠幫忙耕地，女兒能夠幫忙做家務。從本質上講，結婚的主要目的之一是為了生育。但這些理由并不能為一個社會對兒童漠不關心的普遍認知開脫責任。在幾千年的文化背景中，應該能夠找到具體的實例，以證實社會對兒童醫(yī)療護理保持善意及采取逐漸開明的態(tài)度。面對這些實例，古代和中世紀的人們對于兒童是他們未來的認知明顯少于今天。回望歷史，值得深思的是未來的歷史是否會揭示，我們現代社會對兒童投入了足夠的關注和感情。